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第一章 古洞奇遇 黄岩县南五里,有一座委羽山,山势峻拔挺秀,山东北有洞,俗传仙人刘奉桂控鹤坠翮处,道家称之为第二洞天。 委羽山,在近三五十年间,江湖上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是因为山上住着一位武林奇人武大先生。 武林中人提起武大先生,莫不肃然起敬,他是一位生有侠骨,菩萨心肠的长者,一生排难解纷,替黑白两道不知消枚了多少纷争,因此大家都尊称他武大先生而不名,几十年下来,大家只知道他是武大先生,连他究竟叫武什么?只怕知道的入已经很少了。 武大先生隐居委羽山,早已不同尘事,在他七十岁那年,江湖上破天荒的由两位代表黑白两道的武当天演道长和魔教公孙教主联名送了一座“戈止亭”。 亭盖在半山腰下的一处小山岗上,景色最优美处。 亭上悬挂着一副毛竹对子,也别开生面,由两入亲手写的,上联是公孙教主用“天魔指”书写的“落日挥戈”。下联则是天演道长用“一元指”书写的“高山仰止”。 这两位领袖黑白两道的掌教,书法劲遭,都写得很好,也和镌刻名家一样,镌得很深很匀;但在行家眼中,就可以看得出天演道长写的不如公孙教主的字体飘逸,挥洒自如,在火候上似乎稍逊。 由这两位掌教联名送这座“戈止亭”的意义,就是江湖武林,不论多大的冤仇,凡是到了”戈止亭”前,均须停止,不得再有逞凶逞强的行动,以表示对这位老人家的敬意。 因此委羽山也成了江湖上避仇避难的所在,廿多年来,黑白两道的人莫不遵奉此一规定,没有一个人敢逾越。 四更已过,五更还不到,这是黎明前天色最黑的时光,委羽山黑幢幢的全在夜色笼罩之中,连山麓间的树林,都是黑越越的。 这时,山前小径上出现了一条起落如飞的黑影,矫捷的朝山脚奔掠而来。只要看他奔行之势,此人不但轻功极高,而且好像甚是性急,大有竭尽全力,跑得越快越好。 现在,他已经奔近山麓,奔近登山石级,忽然身形一蹲,从背上放下一个眉目清秀,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孩,口中低低的道: “明扬,到了,你记住我的话,快往前跑,不可回头。” 叫明扬的小孩点点头道: “侄儿记得,骆伯伯说过,要我到山坳那座小茅屋门口去,坏人就不敢追来了,骆伯伯怎么不和我一起上去呢?” 骆伯伯是个四十五六岁中等身材的汉子,穿的是一身青布长衫,手里一支乌鞘长剑,在小孩说话之时,回头望望身后,说道: “你记得就好,快些上去,越快越好,你快走吧!” 小孩迟疑了下,又道:“骆伯伯,你呢?” 青衣汉子急道: “骆伯伯还有事去,你快上去,快!” 小孩一蹦一跳的朝山径上走去。 青衣汉子刚转过身,想要吁一口气,陡听划空“咻”的一声,一支长箭,直向小孩后心激射过去。 青衣汉子看得心头大怒,双脚一点,一个人腾空直上,挥手一剑,把那支射来的长箭,从半空中劈落。 人未落地,远处又是“咻”的一声,长箭又急射而至! 射箭那人把青衣汉子当作了飞靶! 好个青衣汉子,身在半空,陡地一个回身,剑光疾发,又把那支箭击落,这回他不待对方发箭,悬空蹬腿,一个人有如流星一般,剑先人后朝发箭之处俯冲过去。 这一下当真去势如电,只不过一瞬间就已泻落到五丈开外! 这时五丈之外及时站起一个高大影子,他挽弓搭箭,正待射第三支长箭,但箭还未射出,青衫汉子一道剑光已经朝他当头泻落,那高大影子吃了一惊,一时连后退都来不及,勿忙之间,只得举弓朝上架去。 但听“绷”的一声,那高大汉子手中一张铁胎弓,已被青衣汉子的长剑劈作两半。 那高大汉子一张弓虽被劈断;但有这一丝空隙,就已缓过手来,倏地往斜刺里跃开数尺,抬手掣出一柄长刀。 青衣汉子岂容他缓过手去,双足落地,身如旋风,手中长剑一招“横澜千里”,剑光如练,横扫而出。 就在此时,突听有人沉喝一声: “住手!” 高大汉子身往后跃,避开他一剑。 青衣汉子手横长剑,目光朝喝声投去,只见两个黑衣人已经到了距自己不过七八尺远近。口中不觉嘿然道: ------------ 第二章 倒竖蜻蜒 就在此时,只听身后响起武老人家的声音,说道: “明扬,你怎么了?” 这声音听到狄明扬的耳里,不知有多亲切,心头大喜过望,急忙转过身去,只见武大先生面含蔼笑,就站在亭中,这就大声说道: “武老人家,你真的没死……” 武大先生一双炯炯目光,盯注着狄明扬,面有惊异之色,关切的道: “明扬,你怎么了?快过来给老夫瞧瞧。” 那是因为狄明扬全身衣衫破碎,血迹狼藉,一个人更是脸红如火,气息咻咻,像喝了烈酒一般,他知道狄明扬不会喝酒,山上也没有酒可喝,那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 狄明扬听了他的话,不但没有走前去,忽然往后连退,惊怖的道: “老人家,我不能过来。” 武大先生听得更奇,举步跨出亭来,说道: “明扬,你哪里不舒服,快让老夫看看。” 狄明扬看他走来,心头更急,脚下连连后退,大声道: “老人家,你莫要过来,不能碰我……” 武大先生听得一怔,望着他问道: “为什么?” 狄明扬道: “我是找你老人家来的,我快要死了,有一件事,要求求你老人家……” 他眼中忽然流出两行泪水,丢下长剑,扑的拜了下去,连连叩头,一面说道: “老人家,你不能过来,我求求你老人家,是我爹和骆伯伯等我到了二十岁,会上山来接我;但我要死了,所以我一定要找到老人家,如果死在山洞里,就没人知道了。” 武大先生听他说得没头没脑,不觉攒攒眉道: “明扬,你到底怎么了,快给老夫切切脉看,老夫医道,你是知道的,老夫会尽我之力,把你救活……” “你不能过来,更不能用手碰我。”狄明扬嘶声大叫,跪着的人,以膝行地,又退后了几步。 武大先生越听越奇,点头道: “好,老夫不过来,你说,你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总可以告诉老夫吧?” 狄明扬道: “是我中了毒,快要死了,方才那矮胖黄衣和尚,后来那身材高大的黄衣和尚都是碰上我身子才死去的,他们说我会吸功大法,只要碰上我身子,就放不开手,一直到死为止,所以你老人家不能碰到我的身子。” “会有这等事!” 武大先生目注狄明扬,攒眉道: “宝胜尸体,老夫看到了,他是真力衰竭而死,老夫正在奇怪……吸功大法?哦,你把中毒经过,详细说给老夫听听?” 口中说着,目光不觉朝地上那柄紫光闪闪的长剑注视了一眼。 狄明扬站起身,就把昨晚经过一字不漏的详细说了一遍。 武大先生点头道: “你是在刘真人坠翮洞无意中喝下了那只大蝙蝠的血,蝙蝠活上了几百年,就能吸人精血;但没想到喝了它的血,竟能吸入精气,这种格知之学,老夫连书本上都没有看到过,目前你体内一下增加了两个密宗高手数十年真力,无法运化,自然会在体内像野马一般的奔腾,无法控制,这倒不要紧,难办的是你体内的蝙蝠血,要如何才能把它化去呢?” 他沉吟了下,抬头道: “明扬,你随老夫回去,让老夫想想!” 狄明扬道: “老人家,我不会死么?” 武大先生莞尔一笑道: “蝙蝠血如果有着剧毒,你此刻早已毒发身死了,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有中毒现象,自然没有中毒了。” 狄明扬道: “但我身子里好像有火在烧着一样。” 武大先生点头道: “不错,你双目尽赤,全身火红,那可能是蝙蝠血性道燥热所致,走,咱们快回去了。” 接着“哦”了一声,问道: “你在刘真人坠翮洞中得来的这柄宝剑,没有剑鞘么?” 狄明扬道: “我是从石壁问无意中拔出来的,没有剑鞘。” 武大先生含笑道: “剑鞘可能还嵌在石壁里,这倒不急,等过些时候,再去找也不迟,我们走吧!”说完转身就走。 狄明扬取起宝剑,随着他回转茅屋。 武大先生从一只破旧的书箧中取出一个用旧布包着的小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大团棉花,他从棉花中取出三颗拇指大白色的东西,放在桌上,说道: ------------ 第三章 铁背田驼 灰衣驼背老人道:“老汉不会害你,你这一路上最好少开口,到了地头,自会知道,你年纪轻轻,这一身功夫,着实使老汉佩服,老实说,二十多年来老汉还没遇上你小哥这样的对手,所以老汉要特别告诉你,此行只要少开口,遇事忍耐,老汉可以保你没事。” 狄明扬听他口气,觉得这位老人倒是好人,这就点点头道:“老丈是好人,你说的话在下自当谨记在心。 “好人!哈哈!” 灰衣驼背老人笑道:“老汉一向被江湖上看作不近人情的人,有的人说我脾气坏,有的人说我出手凶,其实,老汉只有敌人,没有朋友!” 狄明扬道:“听老丈的口气,你在江湖上也一定是很有名气的人了?” 灰衣驼背老人轻喟一声道:“谈不上有名气;但说起来大家都还知道老汉就是了。” 说起来都还知道,岂非就是很有名气的人?狄明扬问道:“老丈大号怎么称呼?” 灰衣驼背老人道:“老汉已有很多年没用名字了,小哥将来到江湖上,只要说是铁背田驼的朋友,还可以唬唬人就是了。” 他哦了一声问道:“小哥所学,胜过老汉甚多,你是武大先生门下?” 狄明扬道:”在下是他老人家的记名弟子。” 田驼又道:“小哥从小就跟武大先生,怎么会是记名弟子呢?难道小哥还另有名师?” “没有。”狄明扬道:“我不是从小就跟他老人家的,我到山上来只有五年。” “五年?”田驼听得奇怪,问道:“五年工夫,小哥就学了这一身武功?” 狄明扬道:“五年来武老人家都没有教我武功,方才和你老丈动手的招法,只是武老人家两个月前临行时才传我的几招散手。” 田驼听他口气,练武还不过两个月,这话他相信,因为他和狄明扬刚动手的时候,狄明扬除了硬接,手法部并不熟练,心中暗道:看来他真是天赋奇才,刚练了两个月武功,而且还是武大先生临行时才教的几招散手,就能和他成名几十年的老江湖动手过招,还丝毫占不到他半点上风,再有十年下来,江湖上岂非无人可与抗衡了么? 想到这里,不觉大喜说道:“小哥真是练武的奇才,哈哈,老汉不但佩服,而且还要交你这个朋友!” 狄明扬道:“老丈是前辈高人,在下怎敢高攀?” “哈哈!”田驼大笑道:“老汉如今不过是渔山一名管家,哪算什么高人?何况技艺没有长幼,老汉对小哥极为投缘,小哥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老哥哥好了。” 狄明扬道:“老哥哥吩咐,在下自当遵命。” 田驼听得大为高兴,呵呵笑道:“小兄弟,好!咱们到了渔山,就好好叙叙,只是咱们这位二姑娘脾气不大好,不到渔山,这捆仙索大概是不会给你解开的了,小兄弟只好委屈上一天了。” 狄明扬道:“渔山?离这里远不远?” 田驼道:“不远,坐船大概有一天一晚,也就到了。” 狄明扬道:“还要坐船?” 田驼道:“渔山是个海岛,自然要坐船才能到。” 狄明扬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老哥哥方才说的宁可得罪皇家女,不可得罪七姐妹,这七姐妹,就是二姑娘她们么?” “唔!”田驼口中晤了一声忽然压低声音道:“七姐妹,本来是一个岛的名称,但也可以说成她们姐妹七个了。” 他说得很含糊,狄明扬还待再问。 只听田驼道:“咱们快要到了,小兄弟,记住,从现在起,最好不要再说话了,二姑娘不喜欢人家多说话的,下了船,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你说话,她就会听到。” 狄明扬被他背在肩上,眼睛所能看到的只是月亮和星星,根本不知道到了哪里,但觉田驼脚下走得又稳又快,虽然不是飞奔,至少也是奔行了。 此时听说快要上船了,那是已经奔近海边了,一面说道:“小弟省得。” 不多一会,果然听到远处潮水拍岸的声音。接着潮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岸边,田驼一跃就上了船,再一低头钻进了一处船舱,狄明扬听到的是水浪打着船底的声音,接着就把自己放了下来。 田驼低声道:“小兄弟,你在这里等一等,老哥哥去跟二姑娘请个示。” 他回身退出舱去,走向中舱,就在舱门外说道:“二姑娘,老奴跟你请示来了。” ------------ 第四章 打通经脉 这谷口之内,四面环山,地方好像很辽阔,但看去一片都是树林,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穿过一片树林,前面出现了一条宽阔的石板路,两边都种着花木,也不知道是什么花,反正花气很浓郁。 七姑娘一直没有说话,踏上石板路,才回头道:“狄明扬,你怎么不说话呢?” 狄明扬道:“我不知道要和你说什么好。” “都可以说呀!”七姑娘道:“这里没有人会听到了。” 她一路都没说话,原来是怕给人家听到,可见前面林间一定隐伏着人了。 狄明扬脸上不觉一热道:“我……想不出来。” “哦!”七姑娘问道:“我告诉你的名字,你有没有忘记?” 狄明扬道:“没有。” 七姑娘道:“你说出来给我听看看?” 狄明扬道:“你叫萧湘云,对不?” “嗯!”七姑娘轻轻嗯一声,说道:“算你没有忘记,以后……以后你就叫我名字好了。” 狄明扬听了她那声“嗯”,含有一种少女娇羞的成份,觉得很好听,心头不禁为之一动,嗫嚅的道:“这……不太好……” 七姑娘道:“这有什么不太好的,我不是也叫你狄明扬么?” 狄明扬道:“但给二姑娘、五姑娘听到了,多不好意思?” 七姑娘轻嗯道:“谁叫你当着她们的面叫我了?” 说完,突然一阵娇羞袭上心头,脸上热烘烘的发烧,好在晚上,谅他也看不清楚。 狄明扬听得也同样一阵耳红面热,心头不禁起了一丝异样的感受。 少男少女初萌情怀,都会有这样情形,话说得怯生生的,大家心里有了微妙的感受,就不敢多说了。 石板路不太长,前面就有一座庄院。 七姑娘低低的道:“到了,你跟我进去。” 进入庄院,小天井迎面石阶上,站着一个身穿蓝衣裤的胖妇人,笑吟吟的道:“七姑娘是你领狄少爷来的,岛主已在后堂等着了呢!” 七姑娘脸上一红,说道:“狄明扬,她就是哈嬷嬷,你跟她进去吧!” 狄明扬朝哈嬷嬷拱拱手道:“在下见过哈嬷嬷。”哈嬷嬷眯着眼笑道:“姑娘不进去了么?” 七姑娘道:”我……要找二姐去。”说完,勿匆的朝右首一道腰门行去。 哈嬷嬷道:“狄相公,你随我来吧!” 狄明扬跨上石阶,跟着她从迥廊折入后进,到了这里,才见到中间堂屋中透射出灯光。 哈嬷嬷领着他掀帘走入。 这是后进堂屋,相当宽敞,两边陈设着几椅,上首一张椅子上,端坐着一个青布衣裙年约五旬以上的妇人,生得皮肤白皙,脸型清瘦、但双目神光炯炯,望着哈嬷嬷,含笑问道: “他就是武老人家的记名弟子狄相公么?” 说来口齿清晰,却有一种大家夫人庄重的风范。 狄明扬没等哈嬷嬷回答,就拱拱手道:“在下狄明扬拜见岛主。” 青衣妇人含笑道:“狄相公不要多礼,请坐。” 狄明扬告了坐,就在下首椅子落坐。哈嬷嬷就及时退了出去。 刚才那个青衣少女香菱端着一盏茶送上,说道: “狄相公请用茶。”放下茶盏,也很快的退了下去。 狄明扬虽然没有江湖经验;但也看得出来,好像岛主要问自己什么活似的。 青衣妇人依然面含笑容问道: “狄相公是什么地方人?”这还是普通寒暄。 狄明扬却被问得俊脸通红,说道: “在下……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人?” 青衣妇人一怔,随即笑道: “狄相公想必跟武大先生学艺,年纪一定很小了。” 狄明扬应了声“是”。 青衣妇人微微停顿了下,又道: “老身听说武大先生下山去了,狄相公可知他去了哪里么?” 狄明扬道: “在下不知道,武老人家是两个月以前下山去的,他老人家事前也没和在下说什么,那天晚上在下醒来,就看到武老人家留的一张字条,说他有事下山,要在下三个月后也可以下山。” 青衣妇人望着他,听得极为仔细,等他说完之后,才问道: “为什么要你三个月后才下山呢?” ------------ 第五章 同门成仇 狄明扬道:“晚辈一点也不累。” 白发者妇心中大奇:自己运气之时,连口都不敢开,他小小年纪,正在替自己打通经穴,居然还能开口说话,真使人对他一身强大的内力,感到莫测高深! 青衣妇人笑了笑道:“狄相公不累,但家师足太阴经经穴初通,还要多运行几次真气,才能活络运动,时间不早,狄相公请到前院休息吧!” 白发者妇含笑道:“小哥恕老婆子不送了。” 狄明扬说了句:“不敢当,晚辈告退。” 随着青衣妇人退出,回到前院。 只见那胖妇人哈嬷嬷站在阶前,迎着问道:“岛主,刚才后院发生了什么事吗?” 青衣妇人道:“没什么,哈嬷嬷,你去给狄相公在左厢收拾一个房间。” 狄明扬道:“岛主不用客气,在下回到田老丈那里去休息好了。” 青衣人含笑道:“狄相公到了这里,是我们的贵宾,何况明天还要给家师再打通闭塞的经脉,自然住在这里方便了。” 哈嬷嬷听得大感惊奇,狄相公小小年纪,岛主说他要替老岛主打通经络?她不敢多问,匆匆退了出去。 一名青衣少女端上茶来,接着那个叫香菱的又端上四盘细点,放到桌上,才行退去。 青衣妇人含笑道:“狄相公,这些粗茶食,你随意吃吧,到了这里就不用客气了。” 狄明扬但见四盘糕饼,颜色很美,他根本叫不出名称来,伸手取了一块,放到口中,觉得又甜又软,甚是好吃。 只听门外有人娇声叫了声:“师傅。” 那是七姑娘的声音! 青衣妇人道:“湘云,你怎么还没睡么?” 七姑娘已经闪身走入,说道: “弟子听哈嬷嬷说,方才后进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没有睡,是二姐她们要弟子来跟师傅打听消息的。”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说话之时,偷偷溜了狄明扬一眼。 “没什么!”青衣妇人淡淡的道: “你们该去睡了,哦,七丫头,这位狄相公是和你们一起来的,他在这里,是咱们岛上的贵宾,要在咱们这里多住上几天,你和五丫头,和他比较熟悉,从明天起,就由你们两个负责招待好了,你去交待五丫头一声,知道么?” 七姑娘听师傅口气,狄明扬居然成了岛上的“贵宾”,她脸上飞过一丝惊异之色,也绽起了羞涩的喜容,点点头道: “弟子遵命。” 悄悄退了下去,跨出门,就飞也似的朝右厢奔去,那自然是把这个消息赶着告诉她几个师姐去的了。 哈嬷嬷接着走入,垂手道: “回岛主,客房已经准备好了,请狄相公到客房安歇吧!” 青衣妇人含笑点头,说道: “时间不早,狄相公请吧!” 狄明扬起身告辞。哈嬷嬷道: “狄相公随我来。” 狄明扬随着她退出堂屋,绕行诅廊,再穿行一座月洞门,门外一个小天井,两边放着许多盆栽花木,一排三间房舍,看去极为幽静。 哈嬷嬷领着他刚走上石阶,就见一名绿衣少女迎了出来,见到两人,急忙躬身道: “小婢叩见狄相公。” 哈嬷嬷朝狄明扬道: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她叫香莲,狄相公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她好了。” 随着话声。走入屋中,领着狄明扬进入房间,才回头道: “香莲,狄相公是岛主的贵宾,你要好生伺候。” 一面朝狄明扬道: “狄相公请安歇吧!哈嬷嬷告退了。” 狄明扬连忙拱手道: “哈嬷嬷请。” 哈嬷嬷走后,香莲站在一旁,腼腆的道: “狄相公如果有什么吩咐,只管叫小婢好了。” 狄明扬忙道: “没有了,姑娘去休息吧!” 香莲躬身退出,又替他随手带上了房门。 狄明扬直到此时,才发现这房中摆设得十分讲究,连床上被褥枕头,都是精工细绣,看去还是新的,心中暗道:其实自己晚上都要练功,根本用不着床。当下脱去衣衫,走到房门口,以手抵地,头下脚上。贴壁倒立起来。 一宵就这样过去。 第二天一早,狄明扬就起来了,开门出去,香莲就在门口伺候,躬身道: ------------ 第六章 东海高第 白发老婆婆气得白发飞扬,厉声道:“亏你还是大姐,这些话也说得出口来,二姐死了七十年,你还诬蔑她!武子陵是正人君子,我们清清白白,你也信口雌黄,你……良心何在……… “我早就不是你们的大姐了。” 缎袍老婆婆冷冷笑道:“你不是为了贪恋七姐妹的门主,为了昔年当众说出来的誓言,早就嫁给武子陵了;武子陵要不是为了你,他也不会终身不娶,当一辈子的者光棍了。” 两个九十岁的老太婆,居然还在翻老帐,说那七十年前的恋爱经,听得萧湘月等七位姑娘,个个粉脸飞红,想笑,但闭着嘴不敢笑出来。 这时狄明扬已经左手提着长剑,大踏步走到缎袍老婆婆面前,脚下一停,说道: “你说完了没有?” 缎袍老婆婆目中隐射冷芒,哼道: “小畜生,老太婆昨晚若是知道你就是武子陵的徒弟,早就不会放过你了。” 这句“小畜生”听得狄明扬心头大怒,剑眉一剔,凛然道: “我尊你一声老婆婆,是因你年龄已高,应该值得后生小子尊敬,没想到你竟是个为老不尊,口不择言的老匹妇,昨晚你不是已使出‘青煞掌’来了么,又能奈我何?有本领只管使出来,你会出口伤人,我也会,你是占不了便宜的。” 缎袍老婆婆活到九十多岁了,这些年来,自然没有人敢当面骂她“老匹妇”的,这下更加激怒了她,口中大喝一声:“你找死!” 抬手就是一杖,“泰山压顶”,朝狄明扬当头直劈过来。 光是这一杖,劲风呼啸,威势锐不可挡,连站在狄明扬背后还有一丈以外的人,都有气压骤低,呼吸受到窒息之感! 狄明扬还是第一次和人使用兵刃动手,毫无经验,更想不到对方在自己说话之时,就挥杖击来! 一时连拔剑都来不及,自然更不会及时闪避了,左手提着长剑,杖来剑挡,毫不思索,左手一抬,连同剑鞘就朝上迎去。 这一下不仅看得白发老妇,萧飞凤和七位姑娘都变了脸色、就是连公孙先生和酆济川都十分惊异。 这小子连闪避都不会?这一杖如何能接? “啪!”杖剑交击,狄明扬左手迎上去的剑鞘,居然把缎袍老婆婆雷霆万钩的一杖接了下来。 狄明扬受到杖势的压力,脚下后退一步。 缎袍老婆婆受到剑鞘上的反震力,击下的鸠杖居然弹了起来,她也身不由己的被震得往后退下一步。 虽然两人同样后退了一步,但缎袍老婆婆止不住心头大为凛骇,暗暗付道: “这小子内力怎么比昨晚又强了许多。” 自发老妇缓缓松了口气,她也想不到狄明扬左手一挥,就能轻而易举的接下了大姐一杖。 最关心的还是萧湘晴和萧湘云两人,好像这一杖是她们自己接下来的一般,一个脉脉含情的眼光,朝狄明扬投来,一个春花般的脸上,有了笑容。 那公孙先生白皙的脸上,也飞过一丝异采,目光紧注着狄明扬,他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居然能用剑鞘,还是左手,就架住了修为功深的萧大娘的一杖。 狄明扬左臂虽然被震得有些发麻,但他后退一步,也有了缓冲的机会,右手迅快握住剑柄,“锵”的一声抽出长剑,喝道: “你也接我一剑。”左足跟上,剑尖直指,使了一记“穿云裂石”,朝前点出。 公孙先生心中暗道: “这小子原来是崆峒派的门下。” “穿云裂石”,正是崆峒派的剑招。 缎袍老婆婆没想到自己还没发动,狄明扬居然抢先出手了,心头怒极,口中“嘿”了一声,鸠杖一抬,招使“东风折柳”,横磕过去。方才是对方用剑鞘接下她一杖,现在是她用鸠杖去横磕长剑。 她这支鸠杖乃是百炼精钢所铸,粗逾鹅卵,长剑虽然也是精钢炼铸,但剑锋极薄,两者相磕,(一般轻兵刃绝不和重兵刃磕撞)长剑就算不被磕断,至少也被磕得卷了锋。 “当!”剑杖再次交击,响起一声快而悠长的金鸣,金声未已,紧接着又响起“笃”的一声重物堕地之声。 大家只看到剑光一闪,红影骤分为二。 狄明扬手上长剑依然青虹吞吐,丝毫未损,缎袍老婆婆手中一支朱漆鸠头杖已被截作了两段! ------------ 第七章 副总护法 狄明扬低低问道:“听姑娘的口气,难道明月宫不是好人?” 小云熄去灯火,就减少了几分羞怯,黑暗之中,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说道:“相公日后自知,小婢也说不上来,只觉相公不宜在此多留。” 狄明扬内功深厚,没有灯火,一样看得清楚,问道:“姑娘劝在下离开,你是不是想跟在下走呢?我想由我跟公孙先生说去,他多半会答应的。” 小云脸上不禁一红,也飞过一丝喜色;但瞬即神色一黯,摇着头,低低的道:“谢谢你,狄相公……” 她声音凄苦,眼角间滚落一行泪珠,幽幽的道:“小婢不能随相公去。” 狄明扬惊奇的道:“姑娘哭了?你有什么委屈,只管和在下说好了,在下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握住了小云绵软的手。 “没有。”小云任由他握住了手,没有挣脱,只是摇着头道: “小婢没有什么委屈……” 狄明扬柔声道: “那你怎么会哭了呢?” “小婢……小婢……” 小云好似被他触动了心事,目中珠泪盈眶,咽声道: “相公今晚保全了小婢清白,这份恩情,我……只有来生报答你了……” 活声中,双肩一阵抽动,忽然扑入狄明扬的怀里。 狄明扬被这突然而来的扑入怀中,不觉一怔,此时一个绵软而丰满的娇躯,紧紧贴在胸前,还在轻微的颤抖,一颗头埋在自己肩窝间,羞得不敢仰起脸来,双肩抽动得更厉害,她虽然不敢哭出声,但却在无声的哭泣。 狄明扬还是第一次和女孩子拥抱,但他心里明白,她一定有着极大委屈,他丝毫没有邪念,极自然的以手轻轻拢住了她娇躯,低下头,在她耳边低低的道: “小云,快别哭了,有话慢慢的说。” 任何男人,这时都会激发升起侠义心肠,以护花自任,绝不会有邪念的。 小云渐渐平静下来,脸依然埋在他肩窝里,幽幽的道: “狄相公,你不会笑我吧,我是个苦命的人,十六年来,从没有一个人说过要帮助我的话,所以我听了你的话,我很感激你,也把你当作了我唯一的……亲人了……” 狄明扬渐渐闻到她的发香,幽幽的,沁人心脾,他心头禁不住开始跳了,轻声道: “在下怎么会笑你呢?我想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真的没有……” 小云忽然仰起脸,这一仰,她粉额无巧不巧碰上他的嘴唇,她心头一慌,口中“嘤咛” 一声,又慌忙把脸埋到他怀中去。 狄明扬一颗心跳得好猛,他情不由己缓缓低下头去,轻轻的吻着她秀发,说道: “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离开这里呢?” 小云只是摇着头,没有说话。 狄明扬又道: “你怕公孙先生不答应?” 小云依然摇着头,她脸躲在他怀里,自然感觉得到他在吻她秀发,她越发羞涩得不敢抬起脸来。 狄明扬又道: “小云,你怎么不说话呢?” 小云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声轻“嗯”,听到狄明扬的耳里,有着说不出的诱惑,他壮着胆子,用手轻轻托起她的脸来,黑夜之中,他可以看到她羞红的脸,和覆着睫毛紧闭的眼睛,他一颗头缓缓凑了下去,四片炙热的嘴唇终於胶合住了。 她身躯发出畏怯的轻颤,但默默的接受了,并没有推拒。 狄明扬从来未有过这样奇妙的接触,他好似触电一般,是刺激和兴奋的交织,他心里有了进一步的要求,紧紧的抱着她,一个人朝她身上压去。 小云突然轻轻推开了他,坐起身,红着脸,羞涩的道: “狄相公,你冷静些!” 狄明扬心头感到惭愧,胀红了脸,嗫嚅的道: “对不起,姑娘是不是生气了?” 小云娇躯缓缓移近,依着他身子,垂首柔声道: “小婢怎么会生气呢?” 她不待他开口,身子偎着他,低声道: “狄相公是不是奇怪,方才我说奉命来伺候相公的,狄相公要什么,我都会接受,现在狄相公……要了……我怎么又拒绝你了?这中间有着很大的差别……” ------------ 第八章 千叶莲花 耿小云故意说道:“狄相公如果不喜欢,小婢回去还来得及。” “谁说不喜欢?” 狄明扬一把把她搂入怀里,低低的道:“我太喜欢了。”他不容她再说话,低下头去,就吻住了她的香唇。 耿小云没有挣动,像柔顺的羔羊,偎在他怀里。过了一会,才用手轻轻把他推开,飞红着脸,举手轻轻掠着秀发。 车子一路驶行得极快,但也颠簸得很厉害,使人可以感觉得到,车子一定行驶在一条崎岖的山路上。 狄明扬忍不住道:“这车上怎么没有窗呢?连外面的景色都看不到,这条路怎么会如此颠簸的?” 耿小云道: “总护法这可是好意,这条路上,风大,灰沙多,如果有窗户,我们早就一身灰沙了。”一面又附着他耳朵,低声道: “总护法不想让你知道行宫在哪里,才派这辆车送你出来的,你不要多问了。” 狄明扬心想:“这大概是公孙先生平日御下极严,小云才会对公孙先生怕得如此厉害。” 就因为小云怕事,狄明扬虽觉得可笑,公孙先生已把你送给我了,还这么怕他干什么? 但还是顺着她没多说话,两人只是默默的偎依着。 中午时分,耿小云拿起一块木板,横着在车厢中搁好,就像一张案桌一般。 狄明扬道:“你这是做什么?” 耿小云朝他笑笑,说道:“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说完,站起身子,从坐椅下面,拉出一只木箱,打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一大包东西,居然有馒头,肉包子,和酱牛肉,卤鸡、卤蛋,另外还用水壶装了一壶鸡汤。 狄明扬道:“公孙老哥居然还给我们准备了这许多食物。” 耿小云道:“因为狄相公是总护法的朋友咯!” 两人还是第一次一起吃东西,狄明扬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只是一霎不霎看着耿小云。 耿小云羞涩的道:”你看什么呢?” 狄明扬道:“古人说,秀色可餐,当真一点不假。” 耿小云嗅道:“你再看,我就不吃了。” “好!好!”狄明扬笑着道:“我不看就是了。” 车子一直辘轳行驶。 狄明扬道:“那驾车的还没吃东西吧,我们拿些吃的东西给他。” 耿小云道:“不用了,他也准备了吃的,一边驾车,一边吃。” 她收拾起吃剩的东西,放入箱中,推到座位下面然后又把横板收好,接着道: “你现在可以闭上眼睛休息一回了,我们黄昏时候就可到啦!” 狄明扬问道:“我们这是到什么地方去?” 耿小云道:“寿宁府。” 狄明扬道:“寿宁府是什么地方?” 耿小云道:“寿宁府是府城咯,我是听总护法说的,他要车子送你到寿宁府,那是个大地方,你要去哪里,就由你自己决定了。” 狄明扬道: “那就到寿宁府再说吧!”忽然“哦”了一声,问道:“到了寿宁府,车子就要回去了?” 耿小云道:“那自然要回去了。” 狄明扬望着她问道:“你呢,你回不回去?” 耿小云嫣然一笑道:“小婢自然也要随车回去了。” 狄明扬道:“我真希望你不要回去。” 耿小云道:“那你为什么不早些跟总护法说呢?” 狄明扬唉了一声道: “我自该跟公孙老哥说的,可惜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耿小云看他一脸俱是懊丧神色,不觉嗤的笑道: “你这人也真是的,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我是总护法要我来伺候你的,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说,我还回不回去?” “啊!”狄明扬高兴得跳了起来,说道:“原来你是骗我的,我要罚你!” 耿小云咭的笑出声来;但只笑了一声,她的樱唇就被两片炽热的嘴唇堵上了,车厢中随着又沉静下来。 傍晚时分,马车驰进了城门,在一家客店门首停了下来,车把式打开了车篷,恭敬的道: “狄相公,请下车了,小的奉命送狄相公到这里为止。” 狄明扬一跃下车,耿小云脸上还红馥馥的,也跟着下了车。 狄明扬道: “谢谢你,这一路辛苦了,也请你代替我谢谢公孙老哥。” ------------ 第九章 海上生明月 “我叫蓝飞天。” 蓝飞天又含笑道:“这二位是我初交的朋友狄氏昆仲,这位是狄明扬兄,这位是狄兄的令弟狄云扬……” 他话还没说完,矮纯阳茅若清,绿鹰岛主秦镇海、枫岭堡主司徒赞等人不约而同的惊“咦”一声,异口同声道:“这位就是狄明扬公子么?” 狄明扬觉得奇怪,自己刚到这里,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名字的呢?当下就抱抱拳道: “不敢,在下正是狄明扬。” 司徒赞大喜过望,连连拱手道:“这就对了,哈哈,咱们能遇上狄公子,真是荣幸之至,荣幸之极。” 矮纯阳也打了个稽首,恭恭敬敬的道:“贫道适才不识狄公子侠驾,多有冒犯.还望公子勿罪。” 狄明扬看他们忽然前倨后恭,心中觉得甚是奇怪,忙道:“道长好说,诸位怎么知道在下贱名的呢?” 绿鹰岛主好似生怕别人都把话说完了,他就没有和狄明扬说话的机会了,是以抢着陪笑说道:“狄公子名动江湖,在下等人如何不知?” 胜寨主也道:“秦岛主说得极是,狄公子大名,兄弟等人仰慕已久,今日得能拜识芝字,真是一大快事。” 戚祖光接口道:“狄公子三位,尚未用酒菜,司徒兄,你是主人,咱们快请狄公子上坐,先要堂棺把酒菜送来,边谈边喝不好么?” 司徒赞一拍脑袋,大笑道:“是,是,戚兄说得极是。” 一面立即高声叫道:“堂倌,快把酒菜送来,咱们和狄公子好好的喝上几杯。” 那掌柜一直站在边上,生怕闹出事来,此时眼看双方原是熟人,自可化干戈为玉帛,心头大石也不觉放了下来,连忙吩咐堂倌上菜。 司徒赞等五人这回个个巴结着狄明扬,把他们三人让到了上首,才一齐落坐。两名堂倌也迅快的端上酒菜,大家又轮流把盏,向狄明扬三人敬酒。 狄明扬自然感觉得出来,这五人对他十分尊敬,而且有故意巴结之感,这使他心头疑念难解,等酒过数巡,忍不住问道: “司徒堡主和诸位盛情,在下至为感谢,只不知诸位认识在下哪一个朋友?” 矮纯阳大笑道: “狄公子荣任明月宫副总护法,贫道等人,今后还要公子多多提携,区区敬意,不过聊尽咱们心意而已!” 蓝飞天也看出这五人对狄明扬巴结讨好,如今听说狄明扬竟是明月宫副总护法,也不觉为之动容,立即举杯道: “狄兄原来还是明月宫副总护法,兄弟失敬得很,来,兄弟敬狄兄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 狄明扬连说:“不敢。”和他对饮了一杯,才道:“在下从明月宫来,倒是不错,但并不知道副总护法之事。” 司徒赞大笑道:“明月宫这道命令,是今天中午才传到的,正好五天之后,泌姆山有一大会,本来敦请公孙总护法莅临主持,因公孙总护法另有要事,无法分身,才以飞鸽传书,要咱们恭迓新任副总护法狄公子便道经过,就近主持,兄弟接到传书,正在派人四处打听狄公子侠驾下落呢?” 耿小云虽然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暗暗攒眉,看来大哥和自己的行踪,始终在明月宫监视之下了。 “奶姆山?”狄明扬问道:“只不知五日后是一场什么大会呢?” 司徒赞道: “那是咱们江南武林同道的联盟大会,如有狄公子参加,那是江南同道的荣幸了。” 狄明扬心中暗道: “明月宫要自己担任副总护法,也应该先徽得自己同意才是,怎么自己刚离开他们行宫,就向江湖上宣布,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他这话只是心里想着,并未说出来;但他脸上却有了迟疑之色。 耿小云忙道: “我大哥奉有师命,另有一件要事待办,只怕没工夫来参加大会呢!” 矮纯阳一怔道:“这个如何使得?泌姆山大会就在眼前,狄公子就是不来,咱们也要去请,何况狄公子已经来了,又是明月宫指定要狄公子就近主持的。” 狄明扬含笑道: “舍弟刚才说的,确是实情,此次在下在明月宫,面谒康宫主,他本来坚不放行,要在下多盘桓几日,在下因家师交办之事,刻不容缓,才离开的,那时康宫主就有意要在下担任副总护法一职,也因在下身有急事,故而面告康宫主,等在下办妥家师交待之事,再行答覆,没想到康宫主竟然这么快就发布了消息,这就叫在下好生为难了。” ------------ 第十章 泌姆山大会 萧湘云道:“大哥,那姓石的和你说些什么?怎么去了这许多时间?” 狄明扬道: “他就住在我们附近的将军岭,和家父是总角之交,算起来还是我的世伯,他说明天等我一天,后天一起回去。” 萧湘云道:“大哥,你要回去,不帮我找师傅她们了?” 狄明扬一怔,连连点头道: “自然要找,此事我想明天拜托茅道长和秦岛主等人,因为明天是江南武林同道的大集会,老婆婆,岛主等人,纵然失散,也不会去得太远,一定可以打听到的了。” 耿小云也道:“你只管放心,大哥答应了,不会不管的。” 一面朝狄明扬道: “大哥,那姓石的和大哥虽是世交;但看他一脸倨傲,老气横秋的样子,就使人讨厌,还有他生了一个弯弯的鹰钩鼻,这种人城府根深,很会计算人,你和他交往可得小心!” 狄明扬笑道:“你好像还会看相。” 耿小云道: “相法就是前人累积的经验,前人不知吃过多少亏,上过多少当,才写成了相书,告诉你哪些人相貌端正,为人忠厚,哪些人生相深沉,为人奸诈,使你减少吃亏上当的机会,相法虽然不可尽信,但也不可不信。” 狄明扬笑道:“好了,贤弟可以去摆测字摊了。” 耿小云不依道: “人家和你说正经的,你倒取笑我起来了。” 狄明扬含笑道: “好了,明日一早,我们要去参加大会呢,你们也该早些睡了。” 他自顾自关上了房门,脱下长衫,就在壁角落里倒立运起功来。 两位姑娘熄去灯火,也各自上床安歇。 翌日清晨,客店门口来了十匹高大的骏马。 前面六匹马上,骑的是枫岭堡堡主司徒赞,四十八都庄主戚祖光、豪岭关胜家寨寨主胜百生、绿鹰岛岛主秦镇海、九岭山飞天豹子佟禄山、矮纯阳茅若清等六人。 后面四匹马上,则是四个一式青色劲装的汉子。 十匹骏马到了客店门首,便自停住,大家都迅快的翻身下马。 司徒赞等六人,举步进入客店,后面四个青衣汉子,却挺得笔直,站在客店门首,正身伺候。 客店门前有大批车马出入,这是常事,但今朝的情形,却使人感到不一样,生似来迎接什么人的。 没错,他们正是来迎接明月宫副总护法狄明扬去赴会的了。 过没多久,司徒赞、佟禄山等人簇拥着狄明扬、耿小云、萧湘云、蓝飞天等四人走出。 佟禄山抬着手道:“狄公子四位请上马了。” 原来那四匹马,是给狄明扬等四人准备的。四名青衣汉子不待吩咐,立即牵着马匹伺候。 狄明扬连忙抬手道:“司徒堡主,茅道长诸位请。” 蓝飞天含笑道: “佟寨主诸位是专程来接狄兄的,狄兄不用再客气了。” 狄明扬盛情难却,只得从青衣汉子手中接过马疆,首先跨上马背。接着蓝飞天,耿小云、萧湘云也跟着上马,司徒赞,佟禄山等六人才相继上马。 由司徒赞,佟禄山二人驱马走在前面领路,一行十骑,相继上路,离开客店,出西门而去。 今天,狄明扬不走了,驾车的张老二等放也放了假,可以在客店中好好的休息一天了。 泌姆山在玉山县西,沙溪西岸,耸峙挺秀,山南有市,为通上饶的大路。这次“江南武林同道大会”却在山之北麓。因为这一带地势平坦,有一大片杂草丛生的广场,左林右水,和怀玉山遥遥相对。 一行十骑,纵马疾驰,刚出西门,行不数里,便有八骑马迎上来,在马上朝狄明扬拱手施礼,各自报了姓名,说是大会派来迎近贵宾之人,佟禄山又给狄明扬一一介绍,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这八人八骑立即带转马头,走在前面领路。 不多一会,快到泌姆山,但见山麓间一片辽阔的大草坪上,人头拥挤,三五成群,东一堆,西一簇,到处都可看到身穿劲装,携带兵刃的江湖人,看人数怕不有千人以上! 山麓正中间面对广场,搭建了一座戏台,上面一条横额,是用红布贴着金字的“江南武林同道结盟大会”字样。 此刻,十八匹健马,奔行而来,蹄声杂沓,已引起广场上许多人的注意,更何况前面八骑,四匹在左,四匹在右,等放是开道的。 ------------ 第十一章 横扫江南 那低沉的声音又道: “总护法要你跟他来,就是要查明这件事,你知道总护法交代的事情,若是办不好,该当如何吧?” 耿小云道:“小婢知道。” 那低沉声音道: “目前不用多问,免他生疑,等到了将军岭,你必须处处留神,有什么事情,随时跟本座联络……” 萧湘云听到这里,心知两人谈话已将结束,自己不但不能让他们发觉,也必须赶在耿小云前面回去,因此趁两人还在说话之际,悄悄后退。 等到退回后进小天井,立即长身跃起,越墙而出,看看耿小云还没出来,赶紧施展轻功,一路加速奔行,回到客栈,悄悄穿窗而入,把窗户掩好,就回到床上躺下。 心中只是思索着耿小云和那人所说的话,似乎替狄大哥隐瞒了许多事,但她是明月宫派来监视狄大哥的,已是毫无疑问了。 这时窗户间,有了极轻的声音,那是耿小云回来了。 萧湘云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得很熟,耳中听到耿小云飘身入房,又轻轻的关上窗户上床睡下。 萧湘云蜡屈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心中只是想着今晚看到听到的事,该不该告诉狄大哥呢?” 她想到自己从委羽山认识狄大哥开始,在船上,自己就一直关心着他,后来狄大哥替师祖婆婆打通走火入魔的经络,这次泌姆山大会,又独自一人挡住追踪师傅的许多人,不论放公放私,自己和狄大哥的情谊,都要比耿小云深厚得多……。 她想到这里,觉得身子一阵懊热,这件事既然给自己发觉了,自然应该告诉狄大哥才对,也好让狄大哥心里有个数。 这一晚,她几乎再也睡不着觉,可是又不敢翻身,怕耿小云起疑。 第二天马车离开上饶,出城不过十几里路,驰行之际,忽听驾车的张老二回头说道: “狄公子,前面有人拦路,只怕有些麻烦呢?” 说话声中,马车已经缓缓停了下来。 耿小云道: “不知是什么人?” 狄明扬一手掀起车帘,举目看去,果见路上站着三个人,拦阻了马车的去路。 萧湘云道: “狄大哥,我们下去。” 狄明扬点点头,当下跨下车厢,耿小云。萧湘云也跟着下车。 狄明扬细看三人,中间一个是背负长剑的青衣老者,左右两人也都是四旬以上,一看就知都有着一身极好的武功,心中暗暗纳罕,就抱抱拳道: “三位拦在在下车前,不知有何见教?” 那青衣老者眼看跳下车来的三个人,都只有十六八岁,不由微微一怔,问道: “你们三人之中,不知哪一个叫狄明扬?” 狄明扬道: “在下就是狄明扬,老丈可是要找在下吗?” “不错。”青衣老者徐徐说道: “你就是明月宫副总护法狄明扬了?” 狄明扬道: “正是在下。” 左首中年汉子嘿然道: “请问狄副总护法此行,可是志在横扫江南?” 狄明扬听得一怔道: “兄台此话怎讲?” 左首中年汉子大笑道: “你们在泌姆山举行大会,要扫荡江南武林,这不是假的吧?” 狄明扬道: “泌姆山举行大会,乃是江南武林同道的联盟大会,怎会是扫荡江南武林呢?” 右首一个中年汉子冷笑道: “泌姆山下群魔乱舞,这也算得是江南武林同道的大会么?” 耿小云自然听得出对方三人言词之中,大有不满泌姆山大会之意,这就说道: “三位是谁,既然找上我大哥,总该报个万儿,说说来意吧?” 青衣老者徐徐说道: “老夫沈公明,乔掌形意门……” 狄明扬听得一怔,连忙抱拳道:“原来是沈掌门人,在下失敬,这二位呢?” 沈公明道:“他们是我师弟。” 狄明扬道: “沈掌门人和二位令师弟在此拦路,必有原因,沈掌门人肯见告么?” 左首汉子冷笑道: “泌姆山大会是阁下主持的,你们有些什么行动,还用问别人么?” 耿小云道: “我大哥不明你们拦住我们马车的原因,才问你们的,难道我们坐车经过这里,给你们拦住了,还是你们对吗?” ------------ 第十二章 回转龙堡 蓝衫少年回头看去,蓝褂老头以杖拄地,但走得很快,眨眼之间,便已走出十来丈远,心中不禁暗暗惊奇,忖道:“此人分明身怀极高武功,会不会是对头一方的人呢?他正是朝前路行去,自己倒要小心才好。” 正在思忖之际,大路上又有一行人行近桥边。 为首一人同字脸,鹰钩鼻,唇上留着八字胡,步履从容,正是金枪将石开化。 他身后随着四个人,一式青布劲装,腰跨单刀,像是金枪将的随从。 蓝衫少年不愿和他招呼,自顾自的低下头喝着豆浆,认为对方只是经过此桥,自然很快就走过去了。哪知金枪将石开化走到蓝衫少年前面,忽然脚下一停,口中咦道:“这位不是云少兄吗?” 原来蓝衫少年正是化名云啸湘的萧湘云,她因狄大哥不肯相信自己说的话,觉得自己在狄大哥心中,反不如耿小云,才负气出走,离开客店。 此时看到金枪将石开化站停下来跟自己招呼,只好站起身,点点头(他手中捧着豆浆,不好拱手)含笑道:“原来是石大侠。” 石开化道:“云少兄不是和狄少兄在一起的么?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 萧湘云被他问得脸上一红,嗫嚅道:“在下另外有些事待办。” 石开化看在眼里,一手摸着八字胡子,深沉一笑,问道:“云少兄不知去办什么事?” 萧湘云心中暗道: “这人问得奇怪,自己去办什么事,与你何关?” 她听狄大哥说过,这位金枪将石开化,还是狄大哥的父执,她虽觉石开化不该有此一问,但也不好意思开罪他,这就淡淡一笑道: “也没什么,在下只是去办一些私事而已。” 办私事,你就不用多问了。 石开化笑了笑道: “云少兄不用去了,还是随石某回横峰城去吧!” 萧湘云因他和蜘蛛岛的人不是一路的,是以心中并无敌意,微微摇头道: “在下义兄就在横峰城中落脚,在下另有事去,不和石大侠回去了。” 石开化道: “石某知道,所以要云少兄随我回去。” 萧湘云暗道: “他是从城中来的,那一定是狄大哥托他来找自己的了。” 一面说道:“在下不去。” 石开化大笑一声道:“石某说出要你随我回去,云少兄怎可不去?” 萧湘云渐渐听出他口气似乎不对,心中更觉奇怪,抬目望着石开化,说道: “在下为什么要跟石大侠回城呢?” 石开化大笑道:“你当石某不知道你到哪里去么?” 这话听得萧湘云更觉奇怪,问道:“石大侠知道在下要去哪里?” 石开化嘿然冷笑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要去哪里,还用石某说么?” 萧湘云道:“石大侠这话我不懂。”她真的听不懂。 石开化道:“你难道不是狄明扬要你去报信的么?” 萧湘云不觉有气,说道: “狄大哥要我去报什么信?给谁报信?石大侠这话说得好生奇怪?” 石开化沉笑一声道:“小丫头,你女扮男装,还当石某看不出来么?” 女扮男装,只要是老江湖,谁都看得出来。 萧湘云被他说得脸上一红,气愤的道:“就算我女扮男装,与你何干?” 石开化大笑道:“你难道不是明月宫的使者么?” 萧湘云道:“我不是。” 石开化道: “狄明扬是明月宫的副总护法,你随他同行,会不是明月宫的使者?” 萧湘云道: “狄大哥是我结义大哥,我不是明月宫的人。” 石开化道:“此话有谁能信?” 萧湘云道:“信不信在你,与我何干?” 石开化大笑道:“所以你非随我去不可。” 萧湘云哼道:“我不去呢?石大侠还想强迫我去不成?” 石开化大笑道: “你说对了,江南各大门派齐集横峰,要对付的就是明月宫的人。你若是束手就缚,乖乖的随石某回去,石某也不为难你,若图顽抗,那就怪不得石某出手无情。” 萧湘云哼道:“你出手无情,又能如何?” ------------ 第十三章 真相渐白 不多一会,那青衣汉子又走了进来,垂手道:“公子,午餐已经做好了,可以用饭了。” 狄明扬站起身,和耿小云一同走出外面一间,一张方桌上,果然已经摆好酒菜,和两副杯筷。” 狄明扬回头笑道:“小云,我们坐下来吧!” 耿小云陪着他坐下,伸手取过酒壶,给大哥面前斟了一杯酒,自己也斟了一杯,然后举杯道: “大哥,我祝你一家团圆。” 狄明扬道: “那要等爹娘回来之后,晚上你再敬不迟。” 耿小云道: “不,晚上我要敬两位老人家了。” 两人相对于了一杯。 耿小云又给他斟满了一杯,说道: “大哥,我不会喝酒,你多喝几杯吧,我不奉陪啦!” 狄明扬道: “这样吧,你也再喝一杯,我们只喝两杯,就不喝了,这杯我敬你。” 喝两杯,这是成双的意思!耿小云脸红了,但心里甜甜的,也就在自己杯里斟满了,和大哥一起干了。 她喝了两杯酒,一张春花般的脸上,登时泛起了两片红霞,不是羞涩,而是喜悦,站起身,装了两饭碗,把一碗递给了大哥。 狄明扬望着她,含笑道:“谢谢你。” 菜看只有六式,却做得十分可口,狄明扬因知道爹娘今晚会回来,先前心里的惶急,已经一扫而空,因此胃口也很好,一连吃了三碗饭。 耿小云却只吃了半碗饭,就不吃了。她心头暗暗怀着心事,眼前的情形,她自然看得出来,这些收拾宅院的汉子,分明是明月宫的人,方才那青衣汉子说的,大哥的爹娘,今晚可以回来,这中间显然有着蹊跷! 莫非大哥的爹娘,都已落入明月宫人的手里,“今晚回来”莫非明月宫把大哥的爹娘留作人质,用以胁迫大哥就范,加入明月宫? 今晚若是大哥不肯就范,会不会发生冲突呢?大哥武功虽高,但总究双拳难敌四手,那时该怎么办呢?她越想越觉得坐立不安;但在大哥面前,可又不敢流露出形迹来。” 饭后,他们又回到书房休息,青衣汉子进来替两人冲了茶,便自退出。书房一片宁静,只有耿小云一颗心,却似悬在半空中,片刻也宁静不下来。 时间过得很快,天色慢慢的接近黄昏。青衣汉子进来点起了灯,过了一会,青衣汉子又进来请两人去用晚餐。 狄明扬攒着眉道: “爹娘这时候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耿小云道: “大概也快来了,大哥,我们先吃了晚餐再说。” 这一顿饭,狄明扬也有食不下咽的感觉,匆匆吃毕,只好依旧回到书房等候。 时光渐渐接近初更,狄明扬盼望着爹娘回来,已经不知多少次站起来,又坐下,也不知有多少次在书房里转着圈。耿小云心头更像压着一块重铅,不知今晚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故。 就在两人心头各怀心事的当儿,那青衣汉子又走了进来,躬身道: “公子请到大厅上去了。” 狄明扬喜道:“我爹娘回来了么?” 他不待青衣汉子的回答,急忙叫道:“小云,我们快走。” 两人走出书房,由青衣汉子领路,来至大厅,这时厅上早已收拾一新,点起了灯火,照耀得如同白昼。 青衣汉子道:“公子请坐。”转身走出,端了两盏香茗送上。 狄明扬忍不住问道:“我爹娘还没有到么?” 青衣汉子垂手道:“公子待会自知。” 活声甫落,只听一阵整齐的步伐之声,传了进来。 狄明扬举目看去,但见从大门外走入两行手持雪亮钢刀的青衣劲装汉子,鱼贯进入天井,然后在石阶左右分两行娇止。 随在他们后面进来的却是一个长眉朗目,面貌白皙的青衫文士,手摇摺扇,举止潇洒,安详的徐步而行。 这人竟是明月宫总管公孙襄。他行近阶前,立即急步趋上阶来,到达门口,就慌忙躬下身去,说道: “属下公孙襄,见过公主,狄公子。” 直到此时,耿小云才证实自己确是“公主”了。 狄明扬眼看来的会是公孙先生,不禁大感意外,急忙迎着拱手道: “公孙先生请进。” 公孙襄跨入大厅,拱手道:“公主,狄公子请坐。” ------------ 第十四章 黄山扬威 万耀堂朝他手指的右侧松林看去,这一看,他一颗心几乎沉了下去。 原来右侧林下,前面站着四个人,双手反剪,正是他独生子万里传,另外三个则是万里传的从人,四人身后面也站着四个人,那是一身黑衣的蜘蛛岛人,手持雪亮钢刀,刀锋就搁在前面四人的颈上。这情形就像绑赴法场待决的重犯! 万耀堂只此一子,哪有不痛心?睹状当真急怒攻心,但又投鼠忌器,厉声道:“你把小儿放了,万某答应你回庄去!” 朱化龙尖细一笑道:“万松山庄少庄主暂时得留在朱某手里,朱某可以答应你不伤他一根毫发,一两日之内,等正主到了,朱某自会亲自送上贵庄,要朱某今日放人,却是办不到的事,朱某恕难从命,万庄主委屈些先回去吧!” 入在人家手里,万耀堂纵是武功通天,也不敢贸然出手,何况他也看得出来,这蜘蛛岛主一身武功,只怕不在他之下,一旦动手,自己也毫无致胜把握。 心头这份急怒,可说到了极点,只得切齿道: “好,万某就回到庄上等候你的主子来,不过万某也要警告阁下,这一二日之内,你若敢动小儿一根毫发,万某誓必扫荡你蜘蛛岛,不留活口,你给万某记住了。” 朱化龙大笑道: “你只管放心,朱某言出如山,决不难为令郎,一二日后,亲自送到贵庄,但朱某也要声明一点,这可不是朱某怕了你万松山庄。” “好!”万耀堂沉喝一声,返剑入鞘,一跃上马,率同王三省和十二名庄丁,催动马匹,一阵急骤如雷的蹄声,卷起一道滚滚灰尘,疾驰而去。 独生儿子落在匪徒手中,万耀堂这一二日的日子,当真心如油煎,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捱过了一个长夜。 这是第二天的傍晚时光! 一名庄丁慌慌张张的奔了进来,朝副总管王三省躬着腰,气吁吁的道: “禀报副总管,来了,来了!” 王三省问:“什么人来了?” 那庄丁道: “咱们庄外来了很多人。” 王三省道: “究竟是些什么人?” 那庄丁道: “是一个姓狄的公子,他们要庄主出去迎接。” 王三省不知姓狄的公子是什么人?点点头道: “好,你先出去,我进去禀报庄主。” 那庄丁答应一声,便自退下。 王三省来至书房,刚跨进门,万耀堂已经喝问道:“什么人?” 王三省道: “属下王三省,特来禀报庄主,庄外来了一个姓狄的公子,要庄主亲自出迎……” 万耀堂暨然抬目,睁大一双包着红丝的眼睛,面现郁怒,说道: “果然是这姓狄的小子!” 王三省看到庄主面色狞厉,忍不住道: “庄主,江湖上从未听说有一个什么姓狄的公子,这人……” 万耀堂哼道: “是明月宫的副总护法狄明扬。” 王三省“哦”了一声,没有作声。 万耀堂虎的站起,一挥手道: “你出去把他延人大厅,我就出来。” 王三省答应一声,转身退出,急步赶到大门口,目光一注,不觉怔了一怔。 只见大门前面,停着一辆华丽马车,和一辆黑色皮篷的马车,两辆车上车篷均已敞开,第一辆华丽马车上,并坐着两个身穿天青色长衫风仪俊逸的少年公子,稍后的黑色篷车上,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文士,身穿青纱长衫,手摇摺扇,一派斯文。 这两辆马车左右,侍立着二十四名青衣劲装汉子,手抱单刀,站得甚是威武。 王三省身为黄山万家的副总管,天下武林各大门派和黑白两道的人也看得出来,别说区区二十四个武士,就是上百上千的彪悍盗匪,也看得很多,但不知的怎的,他目光这一掠,竟会有心里发毛的感觉。 为什么会使他心里发毛,他也说不上来,总觉得这一行人有着一股极浓重的杀气,大大的不利于万松山庄。说不出理由,那就只好说这是预感吧! 王三省跨出大门,立即双手抱拳,陪着一脸笑容,说道: “不知哪一位是狄公子,远莅敝庄,请先到厅上奉茶。” 坐在第一辆华丽马车上的狄明扬剑眉一挑,冷冷说道: ------------ 第十五章 挽回大劫 萧姥姥霍地站起,说道:“且慢,狄相公双亲既然遇救,文成章施放毒针,业已受到报应,冤家宜解不宜结,君子以德报怨,似乎应该从轻发落,不可再结血仇了。” 公孙襄大笑道:“这些人应该处死,就是江南四大门派掌门人都同意了,萧老岛主似乎不该在此时此地多饶舌吧?” 萧姥姥冷笑道:“明月宫意图横扫江南,自然要借题发挥,多杀几个最好了。” 公孙襄听得勃然变色,沉笑道:“萧老岛主大概因为南渔山一场过节,记到了明月宫头上,须知那是你们姊妹之争,与明月宫何干?” 说话之时,略一挥手。 那八名武士押着万耀堂等四人刚走出大厅,就看到总护法的手势,八名武士哪还犹豫,手起刀落,血光乍现,同时有人“砰”“砰”倒地!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石开化、申绍先、尚昌来三人立即饮刀倒地,人头滚落。那押解万耀堂的两名武士,正待举刀,突觉眼前一黑,双脚发软,跌坐在地,万耀堂一个人却平空飞起,回入大厅,一下落到东海钓鳌客身边。 原来是东海钓鳌客用钓竿把万耀堂钓过去的,随即举手一拂,解开了他身上受制的穴道。呵呵笑道: “公孙先生,你这手段未免太辣了。” 这些事,说来话长,实则何等快速?公孙襄目射寒芒,冷哼道: “东海钓鳌客,原来你和萧老岛主伉涤一气,果然是存心捣乱来的了,你还不把万耀堂放开!” 喝声出口,举手一掌,朝他拍了过去。 他内力深厚,这一记掌力,有如一团巨大的石块,朝东海钓鳌客轰击过去,势道之强,武林罕见。 东海钓鳌客脸色微变,丝毫不敢轻估对方,急忙右手当胸,缓缓推出。 两人这一出手,一个掌力如山,轰击如雷,一个推出右手,看去生似毫不出力,也不见一点风声,只像是虚应故事一般,但厅上众人都可以感觉得出来,这两人一击一推之间,暗劲横溢而出,吹得风声激荡,大家身上长衫,都猎猎欲飞! 不!只听“轰”的一声,一团奇猛无沦的掌风,突破大厅屋梁,揭开一大片椽瓦,朝上涌出,刹那间,尘土瓦砾纷落如雨,弥漫全屋,几乎使人睁不开眼睛。 万耀堂经东海钓鳌客用钓丝从厅外把他救回,解开了穴道,但他却怔立当场,一时之间,但觉愧怒交集,以他黄山世家在江湖上近百年的隆誉,如此一来,哪里还有颜面见人? 在公孙襄和东海钓鳌客双掌接实之际,口中发出一声浩叹,举手一掌,朝天灵盖击去。 此时正当尘土弥漫之际,视线不清,何况大家都想知道两人这一掌的结果如何,自然没人会去注意万耀堂自杀的行动。一声轻响,他自碎天灵,身子摇了两下,就倒卧下去。 公孙襄和东海钓鳌客对过一掌,两人内力不分轩轻,不觉大笑一声道: “听说阁下是东海老神仙的记名弟子,果然有些名堂,来,咱们到外面去,兄弟好好的向阁下领教几掌。” 东海钓鳌客也大笑道: “兄弟也久闻公孙先生大名,正好讨教。” 两人同时离开大厅,朝大天井走去,厅上就有不少人跟了出去。 这时万耀堂的儿子万里传忽见父亲倒卧血泊之中,大叫一声:“你们放开我,我要和杀死爹的凶手拼命去。” 双臂一分,挣扎着要扑过去。 厅上因屋瓦被揭,尘土如泻,坐着的人纷纷站起来,本来已经有些混乱,此时就更见混乱。 狄明扬眼看公孙襄和东海钓鳌客起了争执,一个是帮自己为父母报仇的,不论他居心如何,总是帮自己的人;一个是萧老岛主同来的人,而且又是救自己父母的恩人,双方争执,又是为自己报仇一事而起,自己既不能坐视,也不知该如何劝解才好,正感为难之际。 突听萧姥姥以传音入密说道: “狄相公,此刻形势,牵连甚广,内情也极为复杂,今日之事,你虽是事主,但现在不是一家报私仇的事了,你如果觉得为难,大可置身事外,不用多问。” 话声一落,缓步走到大厅中间,目光一注,冷森的道: “七姊妹门在江湖上,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月前有人夜袭渔山岛,毁我房屋,杀伤无辜,七姊妹门差点尽覆,此仇此恨,老婆子只要有三寸气在,非要讨回这个公道不可,今天大江南北各路英雄,都齐集在这里,老婆子要特别声明,凡参与夜袭渔山岛的朋友,咱们正好在这里结清旧帐,了断公案,不曾参与夜袭渔山岛的朋友,自然是友非敌,那就请大家作个见证,老婆子话就说到这里为止,谢谢大家。” ------------ 第十六章 大战双仙 萧姥姥看了狄明扬一眼,问道:“狄相公令尊堂都在东海,老身觉得你应该随同钓鳌客去东海省亲,那就和老身一同走吧!” 狄明扬喜道:“在下可以去么?” 萧姥姥笑道:“老神仙隐居东海,不喜欢有人打扰,但有钓鳌客和你同去,你又是省亲去的,百善孝为先,谅老神仙也不会不允许的了。” 狄明扬大喜过望,连连应是,回身就朝公孙先生抱抱拳道:“公孙先生,在下要去东海省亲,今晚蒙你仗义赐助 公孙襄脸含笑容,没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道:“你我兄弟,何须客气,你睽违令尊堂已有六年,如今既然知道父母留在东海,又有钓鳌客陪你同往,自该前去省亲,父母重逢,这是可喜可贺之事。” 狄明扬又朝酆济川、司徒赞、邓乾坤等人一一拱手作别,就和耿小云同萧姥姥、东海钓鳌客等人步出万松山庄。 公孙襄眼看着狄明扬离去,因他是到东海省亲去的,自是不好阻拦,也阻拦不住;江南四大门派掌门人沈公明等四人,明明被闭住了经穴,不知如何解开的?也随同萧姥姥等人离去,却是大感困惑,也是暗暗怒恼不止。 明月宫预定藉狄明扬报仇为名,一举就可平定江南武林的计划,至此功败垂成,全盘被萧姥姥破坏了。 公孙襄气得直是顿足,暗想:老宫主一再指示,要进军天下武林,必先取得江南武林,要横扫江南武林,必先取得渔山岛,消灭七姊妹门,现在功败垂成,教我如何向老宫主交代呢? 离万松山庄不远的一片森林前,坐着一老一少两人。 老的是一个身穿蓝褂,头戴一顶破毡帽的老头,生得一脸花白连须胡子,浓眉大眼,腋下夹一根黑黝黝的李公拐。小的不过二十来岁,身穿一件蓝色长衫,略带病容。 这时夜色已深,这两人没去投宿,却在松林底下坐下来,约莫要在大石上坐到天亮了。 蓝衫少年低低的道:“师傅,我们怎么办呢?” 蓝褂老头道:“明月宫有备而来,公孙襄是什么人?他精于计算,自比小诸葛,自然算无遗策,你放心好了,你大哥绝不会吃亏的。” 蓝衫少年苍白的脸上,忽然一红,说道:“我是问你,我们该怎么办?又没问他。” 蓝褂者头道: “这么多人进去了,咱们何用去凑热闹,就在这里坐一会不好吗?” 蓝衫少年道: “但我祖师婆和师傅这边,人手比明月宫少,得多了……” 蓝褂老头笑道: “这个你也只管放心,有东海钓鳌客同来,还会吃亏么?” 突然,他似有警觉,伸手一拉蓝衫少年低喝一声道: “快走!” 蓝衫少年刚叫出,“师……” “嘘!有人来了!” 蓝褂老者拉着他闪入林中,在几棵大松树后面,隐住了身形。 就在此时,只听“嘶”的一声,两道人影同时泻落,那是一个身穿半截黄衫的老头和一个中年妖艳的道姑。 那老头脸长如驴,额头突出,颊下留一把白须,童颜鹤发,穿一件半长不短的黄布长衫,白袜麻鞋,手中执着一根寿星竹杖,看上有几分像南极仙翁。 那道姑约莫三十来岁,生得脸如桃花柳如眉,眉眼盈盈,美得甚是妖艳,肩头背一柄长剑,手持拂尘、轻盈如仙。这两人正是老寿星段老彭和逢若仙。 蓝褂老头看了暗暗攒下眉,忖道: “今晚真是够热闹了,江南道上,黑白两道的人,几乎全到齐了。” 老寿星段老彭眯着眼缝,笑嘻嘻的道: “逢仙姑,请坐下来歇息吧!” 逢若仙举手掠掠被风吹散的鬓发,说道: “我不累,段老请坐吧!” 老寿星笑道: “仙姑一口一声的叫我段老,段某不敢当,也有些失望。” 逢若仙嫣然一笑道: “段老在江湖上德隆望重,有什么不敢当的?失望二字,那就更奇怪了,叫你段老,怎么会失望呢”? 老寿星嘻皮笑脸的道: “仙姑一直叫着段老,我段老彭老得如此快法,就是给你叫老的了。” 逢若仙横着眼波瞟了他一腹,噗嗤笑道: “段老好像还要我赔呢!” 老寿星道: ------------ 第十七章 人去留香 他这一注意,竟然发现耿小云人如流云飘忽,剑如灵蛇乱闪,剑招越使越快,攻势居然十分凌厉,逼得他不得不放弃攻向东海钓鳌客的杖势,回过杖来应付耿小云的攻势。 这真是他自己找的麻烦,硬要拖上一个耿小云,如今没有累上东海钓鳌客,反而累上了自己。 老寿星心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竹杖随手挥出,一面忖道:这小丫头,当真不识时务,凭你这点能耐,敢找上我段老彭,若不是你手上是一柄宝剑,我彭老一杖就可以把你挑上半天高。 心中想归想,手上可也不敢丝毫疏忽,对方这小丫头手中终究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器,一个不小心,被她削上了,老寿星岂非在阴沟里翻了船?因此他一支寿星竹杖,点点拨拨,只是在耿小云左右前后挥动,不敢和她短剑接触。 耿小云就仗着对方这点顾忌,剑招源源出手,绵绵不绝,尤其她这一展开剑法,身如行云流水,忽东忽西,捉摸不定,老寿星的武功纵然高过她十倍,遇上这样飘忽不定的人影,一时也奈何不得。 转眼工夫,已经打了十几个照面,这可把老寿星激怒了,心中暗道:若是再让这小丫头缠斗下去,岂不误了老宫主交代的大事? 这一想,不由得顿起杀机,口中大喝一声,左手突发,五指如钩,朝耿小云右肩抓去。 耿小云咕的笑道: “老寿星,你怎么和我认起真来了?” 左手轻轻一转,似拍似拂,纤纤五指一下拂在老寿星手腕之上。 老寿星这一抓何等凌厉快速?哪会把耿小云拂来的一只粉嫩的手掌放在心上,是以你归你拂,他归他抓,眼看就要抓上耿小云肩上了,突觉手腕骤然一麻,这一麻,一直麻上肩胛,整条手臂,立时像死蛇一般,软垂下去,再也用不上力道。 老寿星究竟见多识广,心头蓦地一惊,暗道:拂经截脉手,这小丫头从哪里学来的? 要知老寿星在黑道上,原是少数高手之一,一身武功,岂同小可,双目寒芒飞闪,厉笑一声道: “小丫头,你居然有一手,老夫非劈了你不可。” 他左手虽然下垂若废,使不上劲,但喝声出口,右手寿星竹杖突然加紧,刹那之间,杖影交织,一支竹杖,化作了数十支竹杖,把耿小云一个人圈人在一片杖影之中! 这还是他心中顾忌着耿小云手中是一柄宝剑不敢骤下杀手,否则十个耿小云也伤在他竹杖之下了。 但尽管他心存顾忌,耿小云只觉身外好像被竹杖编成了一个竹笼,自己像金丝雀一样被关进在竹笼里面,不论你如何发剑,杖影似实而虚,你纵有宝剑,也休想削得着一点杖影,尤其对方每一杖都凝聚了内力,光是划空呼啸的杖风,却又似虚而实,被扫上、撞上了剑尖,都震得她右腕发麻,几乎连剑法都有施展不开之感。 耿小云止不住心头暗暗震惊,忖道:这老魔头果然厉害,一面娇声道: “喂,老寿星是你要我和钓鳌客前辈联手的,你怎么真和我干上了?你左手已经不能动了,只剩下一只右手,还有这么凶狠,不怕我宝剑一个不留神,把你右手削断了?” 狄明扬先前看到老寿星居然舍了东海钓鳌客,一支竹杖化作漫天风雨,向耿小云展开攻势,心里不禁暗暗替耿小云耽心起来,直到耿小云左手一下拂中老寿星左腕,一条左臂下垂若废,心中暗暗“哦”了一声,忖道: “是的,难怪自己觉得小云使出来的这记手法,十分怪异,原来是自己负伤时,康大哥教的三式手法了。” 老寿星听得更怒,狞笑道: “小丫头,是你先和老夫当了真,这可怪不得老夫。” 竹杖愈舞愈快,杖风也愈来愈劲。 耿小云别说施展身法,一个人几乎都被他杖风卷撞得无法站稳,到了此时,明月宫“月移花影剑法”已经不管用了。要知这套剑法,原是明月宫用来训练侍女的,侍女学会了这套剑法,已足可应敌,明月宫又不需要侍女们对付顶尖高手。 老寿星双目隐射杀机,一张黑里透红的老脸上,也有了喜容,他发现耿小云一身武功有如此高强,自然要先下手为强,趁机把她除去。 因为她和狄明扬是一路的,此时先把她除去,也等于削弱狄明扬的助手,何况现在狄明扬身为公证人,自己把这小丫头打成重伤,他自无话说。 ------------ 第十八章 大破蛇谷 骆长青倒去药渣,把木桶药汁,再倒人锅中,一面不住的添加木柴,药汁愈熬愈浓,骆长青要萧湘云用木棍不住的在锅中搅着,不使药汁凝结沉浚。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萧湘云搅得手都快酸了,粉脸上也绽出一粒粒的汗珠。 骆长青又走了,等到初更之后,才提着一只麻袋回来,里面装的当然是铁铺里定制的铁钉,铁针了。 他放下麻袋,把铁钉、铁针都倒出来,然后用木勺舀出一勺药汁,一手取起一枚铁钉,朝药汁中一浸,就放到石板上,这样一枚又一枚放在药汁中浸去。 萧湘云道:“师傅,原来这锅中是毒药。” 骆长青一边浸,一边笑道:“你当它是补药?” 萧湘云道:“师傅好像什么都懂?” 骆长青道: “这是江湖上最普通的毒药,大家都知道,但用来对付蛇虫野兽,却很管用,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懂,那不成为独门毒药,四川唐门能在江湖上独树一帜么?” 萧湘云道: “你准备了这许多毒钉,毒针,还有十几个爆竹,那地方有这许多毒蛇么?” 她说起毒蛇,心头就不由得发毛。 骆长青笑道: “咱们多准备些,总不会错。” 不过片刻工夫,已把五百枚铁钉,都喂上了毒,然后把两千支铁针一起倒入铁锅之中,在铁锅底下,轻轻敲了一下,锅底破裂,毒汁就流了出来,只有毒针留在锅中。 萧湘云唁的笑道: “你老这法子不错,哦,这针上都浸过毒什,我们要用手打出去,不是也会中毒么?” 骆长青道: “不要紧,等它干了就好,不刺破皮,是不会中毒的。” 萧湘云道: “现在还有事吗?” 骆长青道: “当然有。”他从麻袋中,取出两只布袋,和一个大纸包,打开纸包,原来是雄黄粉未,他分装在两个布袋之中,一面说道: “这两个布袋等到进入蛇谷,就要背在身上,遇有蛇游近,就撒上一把。” 萧湘云听到“蛇谷”二字,不由惊骇的的道: “什么?蛇谷?那谷中都是蛇么?” 骆长青道: “没人进去过,详细情形,不得而知,但它既称为蛇谷,自然会有蛇了,咱们要到蛇谷中去,自然该有个万全准备。” 萧湘云几乎连手指都发冷了,说道: “你老这算是万全准备?” 骆长青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 “你要怎样才是万全准备?不是我吹牛,咱们就算遇上一万条毒蛇,也保证你平安无事。” 萧湘云脸色发白,说道: “蛇谷中真有一万条蛇?” 骆长青笑:“我只是比喻,你不用怕成这个样子,吃过蛇肉的人,看到蛇就像看到宝贝一样!” 萧湘云道: “多恶心,我宁愿饿死,也不要吃蛇肉。”接着抬目问道: “狄大哥他们怎么会到蛇谷去的呢?” 骆长青道: “你还记得早晨我叫你进去闻闻有什么气味?你不是也闻到了么?那一股散浮在房间里的香气,夹杂着一种腥膻之气么?当时我就想到很可能是蛇姑婆田七姑使的迷香……” “蛇姑婆!”萧湘云道: “我在泌姆山大会上见过她,一身邪气,看了就令人作呕,她怎么会劫持狄大哥的呢?” 骆长青道: “她和段老彭、逢若仙,合称双仙一妖,段老彭像南极仙翁,逢若仙大家都称她逢仙姑,自然是仙了,田七姑弄了一世蛇,又住在蛇谷之中,不论走到哪里,身上都有一股腥膻的气味,所以称她为妖,前几天段老彭和逢若仙铩羽而去,昨晚狄明扬四人无故失踪,房中又留下了带着腥膻气味,不是田七姑把他们劫去了还会有谁?何况此地离她巢穴蛇谷已经不远,所以咱们说不得只好冒险往蛇谷一行了。” 萧湘云道:“蛇谷中没有人进去过吗?” 骆长青道: “蛇姑婆在江湖上名头极响,她又善于使毒,谷中又有毒蛇,有谁不要命了,敢去深入险地?” 萧湘云俯首道:“为了救狄大哥,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我也不伯,只是,只是……” 她忽然眼圈一红,要掉下泪来。 ------------ 第十九章 石屋思过 这一阵工夫,两人一前一后,宛如流星追月般的飞奔,业已转过几重山头,山径一直盘曲而上,不多一会,已经快要登上一处高峰的山颠。 小女孩在前面一棵高大的松树底下,停了下来。 只见她一张苹果小脸,已经跑得通红,连鬓发间也被汗水沾湿了,这一停下,胸口起伏只是喘着气,回头笑道:“公孙先生,你跑得真快!” 公孙襄心中暗道:“小丫头,你内力总究比我差得多了。”他当然不会汗流夹背,也没有气喘如牛,只是朝她微微一笑道:“你这点年纪,能一直跑在在下前面,追不上你,已是胜过在下甚多了。” 小女孩笑道:“我还是跑不过你,你没有像我这样喘不过气来。” 公孙襄心中暗道:“你要和我一样,少说也得练上几十年呢!”一面问道:“拜月台……” 小女孩指指山岭,说道:“就在上面,你自己上去吧!”身形轻闪,朝树林中投去。 公孙襄循着她所指,轻蹬巧纵,登上山岭,这里只是一片十数丈见方的平台,有着三五棵高大松树,和几方天生的巨石。 一个身材颀长,身穿天蓝长衫的少年,负手而立,天风吹拂着他的衣衫,看到的虽然只是他的背影,但已飘逸自然,十分潇洒。 公孙襄心头微微一怔,忖道:他不是宫主! 蓝衫少年已经开口了:“公孙先生来了么?” 口齿清朗,随着话声,缓缓转过身来。 公孙襄目光一注,只见这蓝衫少年脸如傅粉,唇若涂朱,双目清朗,有如点漆,康宫主美男子,狄明扬也是美少年,但若和他相比,就要差上几分。 他不是等闲人物,一下就已看出这蓝衫少年眉宇之间,隐蕴紫气,肤色之内,隐含宝光,分明身怀上乘武功,心头暗暗一惊,望了他一眼,故作怔容,拱拱手道: “阁下大号如何称呼?留柬见召,不知有何见教?” 蓝衫少年朝他微微一笑,才道。 “在下奉邀公孙先生来此,实有要事相商,贱名不说也罢。” 他不肯道出姓名。 公孙襄微有不悦之色,但依然含笑道: “阁下一纸素笺,未具姓名,在下就从雷公店匆匆赶来,孔老夫子说的君命召,不俟驾而行,大概也不过如此了,赶到此地,见到了阁下,阁下连名号都不肯见告,这是对朋友之道么?” 蓝衫少年淡淡一笑道: “你我本来不是朋友,将来也不会是朋友,我请公孙先生来,谈的是事,不是谈人,贱名说不说都是一样。” 公孙襄觉得此人十分高傲,而且口气也不善,不觉大笑一声道: “既非朋友,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蓝衫少年神色丝毫不动,只是徐徐说道: “你我纵非朋友,难道就不能谈谈眼前之事么?” 公孙襄道: “眼前有什么事?” 蓝衫少年伸手朝右侧一指,徐徐说道。 “公孙先生请看,那山坳间不是有一座白石为墙的石屋么?” 公孙襄明知他邀约自己前来,必有事故,但他既不肯道姓名,却又顾左右而言他,和自己说什么白石为墙的石屋,当真有些莫测高深,他手指之处,也正是自己上来的时候,他负手在看的地方。 不觉顺着他手指往下看去,果见不远的山坳间,有一座白石砌成的石屋,一面问道: “那座石屋,和阁下邀约在下来此,也有关连么?” “正是。”蓝衫少年缓缓的道: “公孙先生是明月宫的总护法,月前横扫江南,威震黄山,江湖上提起公孙先生,莫不惊然变色,此次公孙先生又统率群雄,兴问罪之师,武当、少林亦将望风披靡,所以在下不得不请公孙先生来此一谈……” 公孙襄攒攒眉道: “阁下究竟要和在下谈什么呢?” 蓝衫少年道: “公孙先生在江湖上纵横捭阖,一生功过,很难下得定论;但至少生平并无大恶,但如果此次上武当,下少林,明月宫这番倘若得手,整个武林均将沦入魔道,公孙先生也就沦为武林中的千古罪人……” 公孙襄脸色微变,大笑道: “阁下……” 蓝衫少年忽然神色一正,目中神光湛然,一摆手道。 ------------ 第二十章 武当臣伏 黑蜘蛛朱化龙看得得意的大笑道:“武当派有什么了不起?我老子就拆了他的大门,也挫挫他们平日不可一世的气焰。” 说到这里,又抬抬手道:“咱们上去。” 洒开八字步,手中拖着一柄钢叉当先就走。十六个灰头土脸的幢儿也跟着他像一阵风般朝山道上奔去。 正行之间,只听后面有人叫道:“朱岛主,慢点走。” 朱化龙回头看去,只见矮纯阳茅若清飞一般赶了上来,脚下一停,问道:“道兄赶了上来,不知有什么事?” 茅若清含笑道:“朱岛主这先锋,当真行军神速,贫道若是不叫停,只怕连赶都赶不上呢!” 他口中虽说赶不上,其实他一路行来,山道虽陡,他连气也没喘一口。 朱化龙听得心里大为得意,咧嘴一笑道:“道兄夸奖。” 茅若清道: “贫道是奉总护法令谕,前来转告朱岛主的,咱们是和他评理来的,应该先札后兵,不可贻人口实,给武当派笑咱们小气。” 朱化龙道: “总护法已经到了解剑坡吗?” 只有到了解剑坡,才会看到房子被拆,才会要茅若清赶来传话。 茅若清点点头,低声道: “朱岛主拆了解剑坡的房子?” 朱化龙道: “这不过是挫挫武当派的锐气而已!怎么?总护法认为不该拆吗?” 茅若清笑道: “总护法没说不该拆,他只是要贫道告诉朱岛主……” 他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等武当派不卖咱们的帐,连紫霄宫都可以拆,但目前不宜动他们一草一木……” 朱化龙道: “先礼后兵?” “一点没错。” 茅若清笑着点头道: “先礼后兵。” 朱化龙也点头道: “这道理兄弟懂,咱们江湖上行事,一向要讲光明磊落,纵然心里恨不得一刀把他劈了,也要先礼后兵,兄弟拆了他三间房子,只是给千百年来上武当山来的武林同道出口鸟气而已,什么解剑坡,咱们不但不解剑,还把房子都铲平了!” 茅若清知他武功虽高,人却是个老粗,当下笑了笑道: “再上去就是遇真宫了,总护法猜想,武当派早已得到了消息,解剑坡既然没人看守,遇真宫是他们的第一道关口,为了不让咱们深入,自然会在遇真宫以逸待劳,等着咱们。” 黑蜘蛛朱化龙双目放光,尖笑道: “好哇,道兄,咱们先去把遇真宫的牛鼻子拿下了,你道兄坐守遇真宫,等候总护法大军,兄弟就可以先行一路杀了上去。” 茅若清道: “总护法早就料到朱岛主讨了这个先锋,就是要显显蜘蛛岛的威风,只是咱们定的计划是先礼后兵,朱岛主刚才说过,怎么忘了?” 朱化龙道: “那么总护法的意思?” 茅若清道: “总护法认为武当派在遇真宫,绝不会退却,说不定紫阳老道都已经赶到遇真宫来了,也许要在遇真宫和咱们一决胜负……” 接着又压低声音笑道: “说不走咱们就在这一战解决了武当派呢,所以总护法要朱岛主在这里梢候,会合了总护法再上去。” 朱化龙听得大为泄气,心想:“会合了总护法,我这先锋还有戏唱?” 但这是总护法的命令,他不敢不遵,只得点着头道: “好吧!” 过了约莫顿饭工夫,明月宫总护法公孙襄率领江南武林同道一齐赶到。 朱化龙连忙迎着抱拳道: “小将朱化龙参见军师。” 公孙襄手摇摺扇,当真有诸葛武候的气概,呵呵一笑退: “朱岛主辛苦了,沿途都没有遇上武当派的人么?” 朱化龙道: “没有,武当派的人听到咱们来了,只会缩头,哪里还敢和咱们照面?” 公孙襄淡淡一笑道: “不和咱们照面,未必就是怕了咱们。” 朱化龙一抱拳道: “军师大军到了,兄弟那就又得先行了。” 公孙襄摇了下摺扇,说道: “本来兄弟认为他们一定会有人阻拦咱们上山的,那就须仰仗朱岛主,先给他们看看颜色,现在,他们在这一路上,毫无防范,这就是说,他们必然已经集中人手,在遇真宫等着咱们了,朱岛主不宜再单独先行,咱们还是一路去吧。” ------------ 第二十一章 少林拜山 公孙襄晤了一声,点头道:“看来少林和尚,还算客气,朱岛主可以说是数百年来,唯一退出罗汉阵的人了。” 老寿星呵呵一笑,回头道:“逢仙姑、田姑婆,咱们双仙一妖,有没有兴趣,联手去闯他八座罗汉阵,试试他们少林寺的大罗汉阵究竟有多厉害?” 蛇姑婆呷呷尖笑道:“好哇,老婆子只要去一遭,管教他们一排排的躺下来。” 逢若仙披披嘴道:“要去,你们两个去,我可没这个兴趣,再说,咱们是奉命配合总护法行动来的,一切自以总护法为首,总护法运筹筛幄,还没发号施令呢!” 老寿星心中暗暗骂道:臭娘们,你这一路上,总护法长,总护法短的,看上了公孙襄这小子,还不知道人家对你怎么样呢?少一厢情愿了。 公孙襄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咱们是代表江南武林大会,向少林寺讨公道来的,自应先礼后兵,如今连少林方丈都没见到以前,如果先去闯阵,岂不理亏在我?” 说到这里,回头过去,朝狄明扬看了一眼,说道:“狄老弟,老哥哥有一件差事,要你去一趟,你敢去么?” 狄明扬道:“请总护法吩咐。” 公孙襄从怀中取出一张大红名帖,递了过去,说道: “狄老弟可持我名帖,去见少林方丈觉慧大师,就说武林同道前来拜山,请他撤去罗汉阵,咱们好上山去。” 狄明扬接过名帖,躬身道:“在下遵命。” 公孙襄道:“且慢,老哥哥还有话没说完呢!” 狄明扬应了声:“是”。 公孙襄道: “你要见到方丈觉慧大师,才能呈名帖,不能随便交与他们和尚,若是有人阻拦,也不妨露一手给他们瞧瞧,只是不能伤了和气,也不能辱没了明月宫使者的身份,你知道么?” 狄明扬道:“在下省得。” 公孙襄这才一挥手道:“好,你可以去了。” 狄明扬拱拱手,举步朝登山大道行去。 公孙襄回头道: “诸位道兄,现在请大家坐下来休息一会,咱们要等狄老弟回来,才有行动呢!” 狄明扬一路飞掠,奔行了里许光景,果见前面山坡间正有近百名灰衣僧人围作一圈,拦在大路中央。 狄明扬还没走近,一名灰衣僧人已经迎了上来,合十道: “施主请留步。” 狄明扬拱拱手道:“大师傅可是了远师傅吗?” 灰衣僧人合十道: “贫僧正是了远,不知施主有何见教?” 狄明扬道:“在下狄明扬,奉明月宫公孙总护法之命,来见贵寺方丈大师的。” 了远道: “狄施主奉命而来,要见方丈大师,这个小僧作不了主,这样吧,敝寺知客文通师伯,就在前面不远,贫憎可以陪同施主前往。” 狄明扬拱拱手道: “如此多谢大师傅了。” 了远口称:“不敢,狄施主请随贫僧来。” 说罢,举步走在前面领路。 狄明扬随着了远穿行了两座“罗汉阵”,只见前面不远一座八角石亭中,坐着五个年约五十来岁的灰衣僧人,亭外也站有七八个灰衣僧人,只是年纪较轻。 了远走近亭子,就回头道: “狄施主请稍候,容贫僧禀报了师伯,再来相请。” 狄明扬点点头,就停了下来。 了远走到亭子前面,合十躬身道:“弟子了远有事禀报知客师伯。” 坐在左首身材魁梧的一个僧人正在喝茶,放下茶盅,点头道: “了远,可是有人要来见我么? 了远躬身应“是”,答道: “来人自称奉明月宫总护法之命,来见方丈的。” 知客大师文通颔首道:“好,你去请他过来。” 了远应了声“是”,回身退下,朝狄明扬合十一礼,说道: “狄施主,敝师伯有请。” 狄明扬拱手道:“多谢大师傅了。” 了远合十道:“贫僧告退。” 狄明扬举步走入石亭,眼看五个和尚竟然没有一人站起身来,心中暗道: “这五个和尚好生无礼!” 一面朝五人拱拱手道:“在下狄明扬,不知哪一位是知客大师?” 文通道:“贫僧就是,施主哪里来的?” ------------ 第二十二章 起舞莲花剑 突听两人之间,响起了“啪”的一声,紧接着有人闷哼出声,两条人影就倏然分开。 性通双手合十,说了句:“小僧得罪了。” 飞天豹子佟禄山一张豹头环眼的黑脸,胀得色若猪肝,他左手紧紧按着右肩,咬牙切齿,强忍着疼痛,哼了一声,敢情他右肩骨已被性通的“龙爪功”抓碎了,匆匆退下。性通正待退下。 独目神鹫邓乾坤大喝一声:“大师傅且慢,邓某来领教领教你的少林绝艺。” 只听紫阳道长清朗的声音道: “敝派远来,目的就是要会会明月宫的高人,性通师傅已经接过一场了,这一场应该由敝派派人出手了。” 说到这里,接着道:“玉音,你去会会这位邓施主吧!” 五虎宫主玉音道人答应一声,举步走出,朝邓乾坤打了个稽首道:“邓施主,贫道讨教了。” 邓乾坤翻手之间,取出了一柄峨嵋刺,沉声道:“道兄请亮剑。” 玉音缓缓抽出长剑说了声:“请!” 邓乾坤喝道:“道兄小心了。” 刷的一声,峨嵋刺直奔玉音胸前。 玉音长剑一圈,划了个弧形,缓缓推出,朝峨嵋刺迎来。 邓乾坤脚下斜跨一步,峨嵋刺朝他胁下递出。 玉音长剑又划了一个弧形,“当”的一声,剑刺相交,两人都退了一步。 邓乾坤立即一吸真气,朝前逼进,右手起处,峨嵋刺一招”分浪刺蛟”,泛起层层光影,向左右推开,一缕精芒,疾刺玉音脐下“气海穴”。 但听叮叮两声、玉音长剑被他荡开,门户登时大开;但就在邓乾坤峨嵋刺乘隙刺入之际,眼前一圈剑光又及时出现,“当”的一声把他峨嵋刺封出。 邓乾坤几乎没有看清对方已被荡开的长剑是如何回来的?就在这一招交击之后,玉音长剑已在身前连划了两个圆圈。 这儿下对方剑势连绵,护住全身,竟无半分空隙。 邓乾坤眼看交手几招,自己不但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在双方剑刺交接之际,对方剑上有一股绵绵暗劲,还震得自己右手微感酸麻,心头不期暗暗吃惊,口中大喝一声,峨嵋刺突然一紧,刷刷刷,接连刺出一十八刺,一时但见到处都是刺影,把玉音道人圈了起来。 但玉音却依然缓吞吞的划着一圈又一圈的圆圈,剑走弧形,倏然而来,倏然而走,尽管身外涌起重重刺影,但他在一圈圈弧影剑光之中,却稳如山岳,一刺也刺不进去。 邓乾坤已经使出了最凌厉的攻势,还是攻不进去,不觉怒从心起,左手暗暗换出三支飞鱼刺,右手峨嵋刺使得个狂风骤雨一般,左手弹处,三支飞鱼刺接二连三的弹出,朝玉音胸前三处要害激射过去。 玉音使出来的是武当派“两仪剑法”,长剑一正一反,在身前划着弧形,你别看他剑势不快,但却剑式连绵,护住了全身,此时但听“叮,叮、叮”,三声轻响,三支飞鱼刺一下都被他吸到剑尖之上,像黏住了一般! 同时也响起一阵“当、当”大响,邓乾坤攻出去的峨嵋刺被王音道人一记“左右逢源”,悉数震开。 邓乾坤但觉双肩肩头突然奇痛彻骨,原来玉音道人吸在剑尖上的两支飞鱼刺,原壁奉还,钉上了肩头。 邓乾坤方自一惊,只觉眼前寒光闪电,一支雪亮的剑尖,黏着一支四寸长的飞鱼刺,已经送到咽喉前面。 同时也响起玉音道人的声音说道:“贫道只需内力一吐,邓施主这支暗器即可反射咽喉,贫道不为已甚,施主请退下去吧!” 内力一松,那只黏在剑尖上的飞鱼刺“叮”的一声,落到地上,他已返身往后退去。 独目神鹫邓乾坤肩头中了自己两支飞鱼刺,双手无法举起,不,双手一点力道也用不出来,五指一松,峨嵋刺“当”的一声跌落地上。 矮纯阳茅若清和他距离最近,急忙跨上一步,右手在他肩后轻轻拍了两掌,两支飞鱼刺一齐被震落地,肩头同时冒出两缕鲜血,茅若清又连出两指,给他止了血,口中说道:“邓寨主退下吧!” 邓乾坤在这许多江湖同道面前被人用自己暗器钉上双肩,这是他成名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口中闷声不响,俯身拾起长剑和三支飞刺,举步越过广场,正待往山下而去,只见武当第三代青衣道人八支长剑,抱胸而立,挡住去路。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